我自小即有一口爛牙,牙齒排列不整齊、又咬合不正。5歲開始,我出入牙醫診所如同去電影院看電影,每月幾乎都要報到一次。每當牙齒又搖搖欲墜,媽媽即笑靨如花,但言詞如判官般在我面前宣判:“明天我們去探望牙醫叔叔喔。”

我腦中馬上浮現嗡嗡作響的電鑽聲,我除了怕痛,牙醫所使用的器械也會令我心生恐懼,看牙醫彷如夢魘,每月都要糾纏我一次。我嘟嘴鬧彆扭也沒用,隔天還是乖乖的讓媽媽拎到牙醫叔叔處受刑。

很多小朋友一到牙科診所,便哭哭啼啼、不肯就範,家長都傷透了腦筋。但我雖然怕得牙關顫抖,卻還故作鎮定,從從容容的坐上“電椅”。

牙醫用著發出怪聲的器械向我的臉部伸來,要我張開嘴巴,金屬鑽頭吱吱轉動聲在我面前面不停響,讓人抓狂,我想呲牙咧嘴狂呼:“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然後狂奔出去。

但礙於當年我異常好面子的個性,我還是木無表情的張開嘴巴,任由牙醫“宰割”。當年的牙醫診所氣氛冷冰冰,打麻醉針時會痛,耳邊還環繞著鑽頭轉動的聲音,我一眶淚水在眼中打轉,抓著椅子把手,內心焦慮又恐懼,我全身繃緊,卻不流一滴眼淚。

好不容易“行刑”完畢,牙醫叔叔貫例都會稱讚我“好乖!好棒!”,我咬著棉球,滿口血腥味,卻還不忘向牙醫叔叔咧嘴一笑,以顯示我是個禮貌小淑女。

待乳牙掉光拔完,恆牙還是不肯聽話,這一路走來,滿嘴坑洞,修了又補,就如我們的馬路。近期門牙隔壁的牙齒突然又缺了一角,只得又去進貢銀子給牙醫。我真擔心自己還沒成阿嬤之前,已先變成無齒之徒。親愛的牙兒,求求您安分點,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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