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的歌

和很多在馬來西亞長大的華人一樣，我是在港劇撈飯下慢慢長大的。

彼時，金庸小說改篇的武俠港劇風靡東南亞，我在鄰人家看過些許片段，當時未足學齡的我，被電視機內的豪情大俠吸去靈魂，無奈家裡未購置錄影帶放映機，小孩心性亦喜新厭舊，不久我就被國營電視台播映的民初港劇吸引著眼球。看了《上海灘》、《千王之王》，小小的我暗自立志要成為江湖兒女，稱霸上海灘。

後來的後來，等了好些年，我逐漸忘了江湖兒女夢，當時武俠港劇熱潮也過去了，而客廳終於也擺上一台錄影帶放映機了。我大喜過望，昔日的武俠夢突然又湧回來了，我央大人們租下一套套的武俠港劇，又借了一部部查大俠的鉅作，自此掉進武俠世界浪跡天涯。

流浪江湖一年半載後，倦鳥知返了。但不久後，我又轉攻時裝劇，啟德機場調景嶺天星碼頭尖沙咀港督通通注入我的腦內記憶體。那年，有個少女夢想長大後要到這個每日在電視箱子伴她的繁華世界走一趟。

等啊等，少女長大了，等過了97，我還是沒能踏足啟德機場。後來，我飛向離香港一個小時航程的寶島唸書，多次途經香港國際機場轉機。每次過境之時均是初秋寒冬，我來去匆匆，和香港總是分淺緣慳。

某次向香港旅遊局駐機場的櫃檯詢問外幣匯率詳情，我脫口而出的是香港人口中的普通話。這次，讓我看到了港劇中堅韌又柔軟的港人個性。

櫃檯小姐已毫無當年我在港劇裡頭看到鄙視“普通話人”的勢利嘴臉，她謙和有禮的一一為我詳解，我想，“阿燦”和“表姊”已經隨著米字旗飄離港人的生活字典。

回歸十年風雨飄搖，港人深知適者生存，生意人北攻中國市場，學生們湧往普通話學習班。是甚麼樣的曲折，讓自信滿滿的香港人身段變得柔軟？我還在想。我還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