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的歌

行遍檳島各大型購物中心，在一些不顯眼的角落見著幾台大頭貼機，店員在機器旁打瞌睡，顯見這玩意在這裡並不怎麼受落。

在我離開檳島前的青春歲月，島上的夢幻少女還停留拍霧濛濛的沙龍寫真階段，島上的大頭貼機數量更是屈指可數。

電視節目鏡頭偶有拍到日本台灣的少女少男大排長龍拍大頭貼，我不以為然，那裡的世界離我這鄉下人太遙遠。

後來，我去台灣住了幾年，就住在一條滿街都是大頭貼店的街道附近，吃飯買日常用品都得經過這條夢幻街。這裡每家大頭貼店都裝飾得霓光閃閃，牆面貼著可愛繽紛的圖案，再搭配以粉紅粉黃粉藍主調的螢光亮彩，每次經過，我總是以為自己到了不會變老的夢幻星球。

傍晚及週末假日，大頭貼店店外總是大排長龍，小小的店面擠滿洋溢青春氣息的美少男美少女，他們大多是喧嘩嬉鬧的中學生或三兩結伴的大學生、隊伍中當然免不了有愛得甜蜜蜜的小情侶們。

我的年輕室友們也是大頭貼店的大主顧，有個小女生秀出她的“愛情證據簿”，裡頭貼滿她和歷任男友拍下的戀愛大頭貼，滿滿的戰績讓我這老古董目瞪口呆。她還有一本“麻吉證據簿”，裡頭都是她和姊妹淘拍下的可愛大頭貼。她每月砸在拍貼的錢，是我一個月的伙食費。

我多次在他們死拖活拉下去拍貼。第一次進大頭貼店，才發現每台大頭貼機都有專屬的名字，以區隔不同機種的功能、特色和價位。當然，機身貼著的日文我都沒有看懂。

他們一人熟練的操作著滿是日文的機器，其他人開始在機器前擠眉弄眼，操作機器的總司令一聲號令，這些活力美少女馬上專業的擺出搞怪裝鬼臉的逗趣表情，比如把三支手指放在嘴邊或眼睛旁邊嘟嘴、在下巴比“7”的手勢、用大拇指戳酒窩、手掌打開放頭上或臉頰上再加上可愛鬼臉。

我笨拙的想學扮鬼臉，但臉部表情僵硬目光呆滯，只落得東施效顰的笑果。那一刻，我知道，屬於我的青春列車早已停駛。